第294章 (第2/2页)
了进来,殿前的玄玉宫砖,凝霜带雪,光可鉴人。 清河双膝跪地,稽首大拜。 不知是否是错觉,皇帝的声音比曾经温和了些许: “免礼。清河可知,朕为何要你还朝?” 见她跪伏不语,皇帝目光微沉,淡淡道: “朕老了,也想要儿孙满堂。宴海走了。太子与朕并不亲近。诸王皆去往封地,连你最小的阿弟也已之藩。” “朕想你娘了。朕想召你回宫,陪着说说话。” 清河抬首,看着这位纵横天下的帝王,虽正值盛年,鬓边已有青灰。 她的父皇,是曾一己之力挽大厦之将倾,维系大唐不坠不堕,匡扶社稷,把持朝政,控世家,除党派,治乱臣,也曾心存海晏河清的治国理想。 在空寂的含元殿内,身前是丹陛玉阶,身后是金雕御屏,他在正中居高临下,九五至尊,孤家寡人。 她对她的父皇,心中已没有了恨意,只有怜悯。 “清河还在为当年之事怪朕么?”头顶突然传来皇帝低沉的叹声, “儿臣,不敢。”清河头叩手背,声音闷在交叠的怀袖里。 皇帝敛袍,一步一步走下玉阶,一把将她扶了起来,道: “骑虎之势,不得不下。但……”他低声在清河耳边说道,字字敲心,“当年朕派去的援军,本是真的援军。” 清河垂首,收敛衣袂,盯着地上天子襄珠嵌玉的六合靴。此时闻言猛地抬头,巡视大殿四周,没有宦臣张恪的踪迹。 她的父皇,故意屏退了张恪,告诉了她这句话。 宦党自她祖父起就大受重用,不仅掌管禁军,还染指边关,如今,已是尾大不掉之势。 本是制衡朝局的宦权,反倒成了限制皇权的柄。 多年来,萦绕在她心头的唯一一疑点在这一刻解开。 因为,没有一个皇帝会亲手屠杀他用民脂民膏养出来的雄兵良将。哪怕帝王怀疑其将有反意,至少在定罪前,不会妄自行自断一臂之举。 三万忠魂,至死受辱,埋骨他乡。 即便帝王心术何其冷酷无情,于情于理,这也不是一笔可以随意抹去的账。 更何况,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,那位故去的河西萧帅曾为肱骨,后来诸王夺嫡中更是有从龙之功,帝王再是忌惮,也该留有一念之仁。 所以当年,截杀河西军的,不是她父皇下的令,而是那张恪为了夺权私自所为…… 一时,清河脸色骤变,心头波涛汹涌。 皇帝的目色深若寒潭,语调听不出喜怒哀愁: